13 海上迷航

當天下午晚些時間，“黛西·梅”號在帕爾米拉環(huán)礁著陸。為了尋找卡本寧的戰(zhàn)機，他們飛行了整整一天，可什么也沒發(fā)現(xiàn)。吃過晚飯，迪西來到基地的劇場看電影。就在電影播放的中間，有人突然告訴他要立刻向基地指揮官匯報。當?shù)衔髭s過去以后，才聽說“青蜂俠”號沒有抵達目的地?！拔业奶欤　彼f。迪西知道，只有兩種可能：一種是菲爾的機組已經(jīng)返回夏威夷；另一種就是，按照迪西的話說，“他們栽了”。于是，立即有人聯(lián)系夏威夷方面。迪西清楚，即使“青蜂俠”號不幸墜毀，他們也只有等到明天一早才能開始搜救，因此他返回營地上床休息。

大約子夜時分，一名海軍軍官叫醒迪西機上的無線電報務員赫爾曼·斯克爾斯，告訴他菲爾的戰(zhàn)機失蹤了。這名海軍軍官想要檢查一下斯克爾斯的無線電日志，看看他們最后一次在哪里聯(lián)系。斯克爾斯讓這名軍官叫醒迪西，然后他們3 個一起來到基地的辦公室檢查飛行日志。但是，日志所能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。

凌晨4 點30 分，“青蜂俠”號失蹤的消息對外公布。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兩架戰(zhàn)機失蹤——卡本寧和菲爾駕駛的戰(zhàn)機——21 人不知去向。

海軍接管了海上搜救工作。只要太陽出來，他們就會立即派遣“黛西·梅”以及至少兩架海軍水上飛機和至少一架陸軍航空飛機開展救援。剛剛出航的時候，“青蜂俠”和“黛西·梅”幾乎齊頭并進，所以在最初的200 英里內(nèi)應該沒有墜毀。顯然，“青蜂俠”號一定是在“黛西·梅”號和帕爾米拉環(huán)礁之間將近800 英里的某個地點失蹤，如果有人僥幸逃生的話，他們現(xiàn)在需要做的就是計算出這些幸存者漂流的方向。但是，帕爾米拉環(huán)礁恰好位于西向北赤道灣流和東向赤道逆流的交匯之處，那里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渦流。因此，在緯度上相差幾英里，他們漂往的方向就有可能截然相反。沒有人知道這架飛機究竟在何處入水，所以搜救工作只能在大范圍內(nèi)展開。

每一個機組都分到了不同的搜索坐標?！镑煳鳌っ贰碧枏呐翣柮桌霭l(fā)向北飛行。其他幾架飛機從瓦胡島出發(fā)向南飛行，其中包括喬治·史密提·史密斯駕駛的飛機。前一天夜里，他還和菲爾一起談論茜茜。當噩耗傳來時，史密斯問自己是否能夠參加搜救，并且得到了上級的準許。

天色蒙蒙亮時，搜救人員就出發(fā)了。每一個人都知道，“青蜂俠”號機組成員能夠生還的機會十分渺茫，但是就像斯克爾斯說的那樣，“我們只能希望，希望，希望……”

★★★

太陽升起來時，路易醒了過來。邁克就在自己的身邊倒著。菲爾躺在另一只救生艇里，看起來仍然意識不清。路易坐起身來，把目光轉(zhuǎn)向天空和大海，希望能夠看到搜救人員的一絲蹤跡，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群群的鯊魚。

路易決定為大家分配早餐，每人一格巧克力。他解開救生艇上的帆布口袋，朝里面看了看。所有的巧克力都不翼而飛。路易又看了看救生艇四周，沒有巧克力，也沒有包裝紙。他轉(zhuǎn)過頭去盯著邁克。這名中士也盯著路易，但是睜大的雙眼里卻充滿了愧疚。

當路易意識到邁克偷吃了所有的巧克力時，他頓時感到怒火中燒。雖然他與這名尾炮手的接觸不多，但一直認為他是一個教養(yǎng)良好、為人友善的好人，只不過有時候過于放縱，甚至不免心浮氣躁。然而，這次墜機卻讓他一改常態(tài)。雖然路易清楚，沒有食物他們3 個很可能活不下去，但他盡量不讓自己產(chǎn)生這個念頭。軍方肯定已經(jīng)開始進行搜救。救援人員今天晚上、最遲明天就能找到他們，所以沒有了巧克力算不得什么大事。于是，路易強壓自己心頭的怒火，告訴邁克他的行為有多么令人失望，但是他理解邁克是因為驚慌失措才這么做的，并且安慰邁克他們很快就能獲救。邁克仍然一語不發(fā)。

海面上的夜晚寒風刺骨，白天又酷熱難當。路易凝望著天空。菲爾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睡之中。邁克的一頭紅發(fā)仿佛要被炙熱的陽光烤焦了一樣，心神不定地坐在一處較遠的地方。他們?nèi)齻€早已饑腸轆轆，但是卻無可奈何。救生艇上雖然有釣鉤和釣竿，但是他們卻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用做魚餌。

他們默默地坐在那里，忽然聽到一陣聲音從空中傳來。這3 個人立刻意識到，這是飛機的聲音。他們抬頭向上望去，只見一架B－25 正從高空向東方飛去。因為飛機的海拔很高，所以不會是前來進行救援的，而很可能是一架飛往帕爾米拉環(huán)礁的飛機。

路易掏了掏救生艇上的帆布口袋，找到信號槍，在里面裝上信號彈。但是，救生艇的底面太軟，他根本站不穩(wěn)當，所以只好踮起腳尖雙膝跪地，然后舉起了手中的信號槍。路易扣動扳機，只聽“砰”的一聲鮮紅色的信號彈噴射而出，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軌跡。就在這枚信號彈升空的同時，路易迅速掏出海水染色劑，三下兩下灑在周圍的水面，一片黃綠色的海水立刻把他們包圍了起來。

信號彈劃破長空，路易、菲爾和邁克眼睜睜地盯著那架轟炸機，希望上面的人們能夠發(fā)現(xiàn)他們。慢慢地，信號彈熄滅了。轟炸機飛得越來越遠，最后終于看不見了。與此同時，救生艇四周的染色劑也開始逐漸消散。

對于這些落難者來說，眼前的情景讓他們明白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。雖然軍方知道他們在海上墜落，但是因為沒有參照物，誰也不清楚他們是從哪個方向漂走的，以及速度有多快。從夏威夷群島出發(fā)南北方向的飛機航線應該更接近“青蜂俠”號墜落的地點，那么這架向東航行的B－25 就意味著他們的救生艇正在向西漂去，他們距離友軍的水域越來越遠，獲救的可能性因而越來越渺茫。

當天晚上，搜救飛機陸續(xù)返回基地。他們什么也沒有找到，準備第二天一早繼續(xù)搜索。

救生艇上，陽光逐漸消失了。三人各自啜了一口淡水，然后用手往救生艇里舀進一些海水以維持身體的溫度，然后相繼躺下。一群鯊魚再次游了過來，用它們的脊背摩挲著救生艇的船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