蝶戀花

遙夜亭皋閑信步，乍過清明，早覺傷春暮。數(shù)點雨聲風(fēng)約住，朦朧淡月云來去。

桃李依依春暗度，誰在秋千，笑里低低語。一片芳心千萬緒，人間沒個安排處。

【注釋】

遙夜：漫漫長夜。

亭皋（gāo）：水邊的亭子。皋，水邊高地。

閑：安閑。

信步：漫步，隨意行走。

乍過：才過。

清明：清明節(jié)，二十四節(jié)氣之一，在每年的四月四、五或六日。我國有清明節(jié)踏青、掃墓的習(xí)俗。

早覺：也作“漸覺”。

春暮：晚春。

約：約束。

?。赫谧?。指雨聲被風(fēng)聲遮蓋住了。

淡月：月光朦朧。

云來去：指白云飄浮游動。

桃李：桃花和李花?！对?召南》中有：“何彼矣，華如桃李。”后因多以“桃李”形容女子的容貌姣美。

依依：形容鮮花盛開的樣子。

春暗度：指春光在不知不覺之中悄然而過。暗，不知不覺。度，通“渡”，越過，過去。

芳心：即花蕊。這里指女人的心。

安排：安置排解。

【輯評】

何不寄愁天上，埋憂地下？

——陳繼儒（《南唐二主詞匯箋》）

“沒個安排處”與“愁來無著處”并絕。

——潘游龍（《南唐二主詞匯箋》）

（“數(shù)點雨聲”二句）片時佳景，兩語得之。……“愁來無著處”，不約而合。

——沈際飛《草堂詩余正集》卷一

“紅杏枝頭春意鬧”、“云破月來花弄影”，俱不及“數(shù)點雨聲風(fēng)約住，朦朧淡月云來去”。

——沈謙《填詞雜說》

【賞析】

上半首工于寫景，風(fēng)收殘雨，以“約住”二字狀之，殊妙。雨后殘云，惟映以淡月，始見其長空來往，寫風(fēng)景宛然。結(jié)句言寸心之愁，而宇宙雖寬，竟無容處。其愁寧有際耶？唐人詩“此心方寸地，容得許多愁”，愁之為物，可謂放之則彌六合，卷之則退藏于密，惟能手得寫出之。

——俞陛云《唐五代兩宋詞選釋》